这几日天气愈发炎热,家家户户都躲在屋里闭门不出,沈惜瑭趁着太阳还未升起赶早进入了皇宫,由于走得太急,无意间与从旁边小径里窜出来的人相撞,倒在地上杵到了手腕。

    能在这深宫之中横冲直撞的人身份必定不小,沈惜瑭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,率先鞠躬道歉。

    “是我先撞到您的,沈先生不必道歉。”,少年人的声音听着干净,如鸣佩环。

    沈惜瑭觉得有些耳熟,抬头一看才认出他就是亲王周黎羽的独子,在国子监见过几次,只是他生性淡漠,不爱说话,沈惜瑭对他印象不深,不过他倒是所有学生中最懂礼仪之人,沈惜瑭不怕他无理取闹,调侃道:“辰景面上说着不必道歉,话里话外可都是怒意。”

    “刚刚与我父亲吵了一架,冲撞了先生。”,周辰景看了眼沈惜瑭的表情,不悦地皱眉道:“你也要说我不尊敬长辈,让我回去认错?”

    沈惜瑭摇摇头,“你想法独立,与父母有些口舌之争实属正常,只是你大可以用别的法子来证明自己,扭头就走并无益处。”,沈惜瑭眸光黯淡,“毕竟现在有许多人想与亲人说上半句话都毫无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,周辰景内心触动,嘟囔了两句便看见沈惜瑭右手无力地垂着,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方才摔倒的画面,询问道:“你的手无碍吧?”

    沈惜瑭将手往袖口中收了收,动一下都钻心地疼,不过他还是硬扛着道:“无碍。”

    周辰景一眼便识破了他,“你手腕已经开始红肿了,还是随我回府里擦点药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我找皇上有要事相商。”

    “他就在你身后。”,周辰景扬了扬下巴,沈惜瑭回头看了一眼,待再次转过头来时已经看不见他的影踪了。

    “你来得正好,我彻夜难眠,你陪我走走。”,周子木一过来便带着沈惜瑭往花园走,盯着满园盛放的花朵一个字也不说。

    沈惜瑭看着他拿起水壶悉心地给娇艳的花朵浇水,就一直在旁侧站着。他其实从上次的单独相处中就看出周子木尽管在朝堂之上处事圆滑,但私下更爱待着不说话了,那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人丝毫不敢打破此时的沉寂。

    可手腕实在疼痛,双腿也已麻木,周身汗流浃背,沈惜瑭实在忍不住道:“皇上,近日有不少贪财之辈谎报国情,顶着朝廷的名义肆意抢夺百姓口粮,不可不管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周子木没有回话,万籁俱寂,沈惜瑭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。半晌,他才幽幽地开口道:“雁离喜欢何种花?”

    沈惜瑭愣了一下,随即道:“臣不懂花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再次陷入沉寂,空气几乎凝固,周子木踱步在碎石路上,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,“明年就要选秀了,可我对此事并无兴趣,你当如何?”

    天色朦胧,烈日将升未升,沈惜瑭看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,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:“皇上可曾听过断袖之癖。”

    周子木停下步子,躬身摘下一株正当绽放的雏菊插于沈惜瑭耳旁,寒声道:“你的意思是...朕对你动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