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魏敏焦头烂额之际,皇帝突然宣旨临朝。而称病多时的晏无道也回归内阁,早早就来了殿外侯着。

    魏敏叫停了引路的內侍,在后面站了一会。晏无道一身官服,连大氅都未着,微阖双眼,似是起的太早连站着都睡着了。

    思忖片刻,魏敏从袖子里拿出手炉,上前拜礼道:“太师大人。”

    晏无道睁目望来。

    他委实算的上美男子,近来也到不惑之年,发鬓依旧漆黑。由于武将出身,身姿干练挺拔,行动间自带一派潇洒。

    “太师不畏寒吗?”

    魏敏微笑着,把手炉递了上去。

    其实没那么冷的。

    晏无道张了张手,北境最冷的三九天,他曾只穿了件破损的夹棉衣趴在雪地里两天两夜。那时圣旨刚到北境,褫夺晏无道车骑将军贬为兵卒,就因为他“藐视上峰”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?”鲜少听见晏无道重提军中旧事,魏敏在等待之余,不免有些好奇。

    晏无道挑高一眉,带着不怀好意,斜睨着魏敏。魏敏便有些后悔,想说还是算了,可惜还是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“某把他扒光,在雪里埋了三天三夜,再用烧开的热水泼上去……”晏无道不带半分感情,冷冷道,“那肉烫熟了,轻轻一碰就掉下来,至于人么,却是死了。”

    魏敏打了个寒颤,从心往外地发冷,晏无道却像讲了个无关紧要的事,还把手炉还给了他。

    “右相是觉得冷吗?那这手炉还是右相自己用吧。”

    魏敏连强笑都做不到,接过那手炉,沉声道:“太师好手段,下官自配不如。”

    晏无道倏尔挑高眉宇,瞥来的眼中犹带笑意,却是虚虚实实似笑非笑,按在魏敏肩上的手热的发烫:“右相原来如此胆小……某骗你的。”

    他便是这么说,魏敏可不敢不信。先皇因晏后迁怒晏氏,晏老太师高呼天日昭昭,一头撞死在太师府门前,晏无道当时虽不在京中,但也受到牵连。那人固然可恨该死,倒不至于用此酷刑,但晏无道以其人之道加倍奉还,得罪了他都没有好下场。

    “太师今日所言,下官受教了。”

    魏敏一拱手,自去后面了。晏无道收回手,又恢复开始那副样子,却也再也无人相信,他是睡着了。

    內侍监宣告上朝,以晏无道为首的文官进入大殿。想是这朝政耽搁了太久,众臣上奏太师晏无道,要求皇帝严惩。

    皇帝在上头瞥眼晏无道,想到他那日说要辞官,如今就真的一副油盐不进意兴阑珊之态,不禁怒极反笑。